易星绘
初次见面
现在回忆起来,我认识庄昊(化名)的那一晚,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。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,没产生任何“化学反应”,反倒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一股“乡土气息”。他虽然长得不难看,五官轮廓分明,在某些姑娘眼中也算得上帅哥。可他的穿着打扮、言谈举止,还是隐隐透露出,他是个来自农村的“凤凰男”。
那时,我正沦陷在一场糟糕的恋情中无法自拔,情绪非常低落,整个人都郁郁寡欢。大家在KTV昏暗的包厢里玩酒桌游戏时,也不知有意无意,我总是惨败,把一杯杯啤酒灌进肚子里。
“少喝点,酒伤身。”庄昊坐在我身边,他朝我伸过半个脑袋,伏在我耳边轻语。我还没看清他的脸,他就先我一步,拿起我的酒杯,把满满的酒倒进他杯子里。
那晚,庄昊一直很照顾我。玩游戏时他让着我,轮到我喝酒了,他也会不动声色地帮我解决掉。我有些飘飘然,心里想着:这男人不会是看上我了吧?他心里盘算着什么?以为用些小伎俩就可以跟我一夜情?
散场后,我站在路边拦车,可偏偏每辆的士都载着客,从我身边飞驰而过。我生气地把包包扔在地上,嘴里不停咒骂着。
庄昊拾起我的包包递过来,他一直跟在我后边。我冷眼看着他,等待着他的搭讪,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。可他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,披在我肩上,他说:“你站在这等会儿,我给你找辆车。”
他把我送进车里,自己却没有坐进来,只是交代了司机几句,然后在窗外对我说:“路上小心,晚安。”车子渐渐远行,我从后视镜中看到,他举起手机,拍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。我迷迷糊糊地摊开手掌,发现庄昊在我手中塞了张名片。他用潦草的字迹在背面写着:到家后给这个号码发条短信。
我忽然觉得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,比起我的男朋友……想到男友,我心中一阵难过,再也抑制不住低声抽泣起来。
我的这场恋爱,谈了五年,谈得非常失败。我跟男友是某次跟团去港澳旅游时认识的。整个团里,就我们两人是单独前往,总被导游拿来开玩笑。最后一天的自由行行程中,他主动邀请我跟他一起游玩。
我们没有去人潮拥挤的商场购物,到中环“量马路”后,我们选择像普通的香港情侣那样,去电影院看了场粤语电影。电影放到一半,冷气太凉,他伸出手,顺其自然地搂住我的肩,霸道地让我往他身上靠。
回到南宁后,我们就在一起了。我曾经痴迷于他的大男子主义,他的霸道亦被我看作是他对我的宠爱。热恋期,我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他,少一秒没有他的讯息,我就忐忑不安。
然而,在交往一年之后,他的脾气和本性终于暴露出来——他是个没风度、气量小的男人。他对任何属于他的东西,都有很强的占有欲,绝不允许别人靠近。他把我视为他的“物品”,限制我的出行、交友、玩乐,甚至我周边的男性朋友都遭到了他极不友好的警告。
因为他,我换过两次工作。我和男同事一起跑业务做方案时,他喝得醉醺醺地来到我们公司,把男同事打了一顿,我简直丢尽了脸。
对我的闺蜜,他也毫无风度可言,总是用最难听最下贱的话辱骂她们,说她们带坏了我。闺蜜们都放话出来:“你若不和他分手,我们的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!”
就是这样一个男人,我忍了他5年,还曾一度力排众议,想跟他结婚!不久前,当他开始动手打我,当他对我的“管制”越来越严厉,我终于爆发了,我向他提出分手。
他是我的救星
我一直没给庄昊发短信。一周之后,我清理物品时发现了那张名片,庄昊轮廓分明的面孔猛然浮现在我眼前。他被我下意识地“美化”,那股“乡土气息”早已荡然无存,只剩下风度翩翩的绅士气质。我不禁怦然心动。
后来我又参加了几次聚会,庄昊都没有到场。我佯装不经意间问起这个人,朋友解释说:“据说他自己做生意,开了间公司,平时也挺忙的。对了,那天他还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呢,怎么他没打给你?”
我有些诧异。庄昊要了我的电话,说明他确实对我有意思,可他为什么迟迟不联系我?难道他在耍若即若离的把戏?
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庄昊打电话时,我男朋友,不,应该说是前男友找上门来。距离我跟他提出分手已经一个多月了,他明白我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他,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法挽回。
他站在我家门口,先是哄骗,然后威胁,最后用力拍门。他说,如果我不让他进来,不跟他当面说清楚,他就要和我同归于尽!
我害怕极了,瑟缩在沙发上,既不敢开门,又怕他最终破门而入。我不知所措地放声大哭起来。
恰恰在这个时候,庄昊给我打了电话!他本来想约我出去吃饭,听到哭声后,连忙问出了什么事。
我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将整件事情简单地告诉他,他说:“你等着,我马上过去替你解决问题。”
我哀求他:“你报警或者带几个人来吧,他很凶,会打人的!我怕你受伤。”
可半个小时后,庄昊竟然独自来到了我家门口。我透过猫眼,看到前男友朝他挥舞着拳头,一边破口大骂,一边准备动手。
庄昊像见过“大场面”似的,竟然不怕,而是仰着头跟他说了几句话。我看到前男友愣住了,他骂骂咧咧,最终却像斗败的公鸡一般,抛下几句狠话,愤愤地离去了。
我开门让庄昊进来,还没请他坐下,就迫不及待地问:“你怎么跟他说的?他还会来惹事吗?”
庄昊笑笑,颇为得意地解释道:“凶狠蛮横的人我见多了。他们一般分两种,一种是因为天性如此,易冲动,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都想用暴力解决。如果你前男友是这种人,我横竖都要被他揍一顿,与其畏畏缩缩,不如被揍得有尊严,再者我也不见得打不过他……”
庄昊又接着说,他发现我男朋友是第二类人——欺软怕硬,外强中干。只会吓唬那些胆小鬼,你越是让着他,他就越来劲。这种人,只要抓住他的软肋,以暴制暴地威胁他,他就一点“脾气”都没有了。
“我告诉他,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,他若敢动你,我也敢动他家人。他家里也有父母兄妹,看谁比谁更狠!”庄昊说这番话时,眼睛里透着一股寒气,就连我也听得心里发毛。
虽然我不赞成“以暴制暴”,但庄昊毕竟是在帮我,而且还满是“英雄主义”和男子气概,让我感动不已。
那晚,我们没有出去吃晚餐,我亲自下厨给他做饭。夜深时分,他要告别,我却留下了他:“你能陪陪我吗?”
这是一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语,庄昊自然听得明白。他一转身,抱住了我。
露出真面目
那一晚后,我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他女朋友。可事实上,他对我依旧若即若离,有时一星期我都见不上他一面。
他的工作、朋友、家庭情况我一概不了解,他也不愿说给我听。
当然,我对他也有所隐瞒。我父母在湖南做生意,只有我一个独生女儿,家庭条件很优越。我即便不工作,每月拿着房租过日子,也可以过得很舒坦。但朋友圈里,很少有人知道我家底丰厚。
那日,庄昊在我家留宿,我实在忍不住问他:“我到底算不算你女朋友?你对我不冷不热的,是不是外边还有其他女人?”
他笑:“你是我唯一的女人,你也知道,我最近生意很忙。等我有时间了,一定好好陪你!”
我不信。我曾偷偷跟踪过庄昊。我发现他去了一栋老式住宅楼,在那里一待就是半天。出门时,一个其貌不扬,年龄稍大的女人送他。她站在庄昊身边,很亲昵的样子。
那女人是他的情人?不可能,庄昊眼光怎么会那么差?他这样的男人,要什么女人没有,何必找个又老又丑又没钱的?
是他的亲戚?可他有什么穷亲戚这么见不得人?
这个问题,我始终没想明白。
不久后的一天,庄昊在跟我吃晚饭时接到一个电话:“10万?借两周,可以得两万的利息?”
我有些好奇,他挂上电话后,我问他:“什么生意这么好做,10万元两星期就能得两万?”
他漫不经心地说是一个朋友放高利贷,专门借给赌鬼,利息高得钱快。“不过我看不上这种‘买卖’,我还是喜欢做有挑战性的生意。我随手放了20万在他那里,现在他把利息打给我了。”
没过多久,庄昊给我买了一份贵重的礼物,他说是用放贷的利息买的。他有意无意在我耳边说起放贷的事,我不禁也起了贪念。
我告诉他,我手上有一些钱,也想拿去放放,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态度,说随便我。一开始,我给他三万五万的,很快就得到本金和利息。我也越放越大,越来越相信庄昊。
可当我把父母给的一大笔钱,加上我的全部积蓄,全拿出来交给庄昊后,他却突然人间蒸发了!
直到那时,我才意识到庄昊可能是骗子!我连他的公司在哪里,做什么生意都不知道,连他是不是南宁本地人都不清楚,居然把这笔钱交给了他!
我原以为他是我的救星,把我从糟糕的爱情里拯救出来,又带着我轻松赚钱,可万万没想到,他竟是个居心不良的骗子!
我想起他去过的那栋老式住宅。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找到住宅里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。当我逼问她庄昊的下落时,她沉默了。
她说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是他农村的老婆!我们还有个孩子……”
我瞬间懵了。庄昊妻子告诉我,我不是他骗过的第一个女人,他很善于察言观色,能从女人的穿着打扮分辨出她们是否有钱。是有钱的女人,他才会费心费力“下手”。
庄妻说,他每次骗到钱,就会消失一段时间,挥霍完再找下一个目标。上次,他为了骗一个富婆的钱,居然跟她离婚,跟富婆领了证……庄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“渣男”!
如今,我也不知去哪儿寻找庄昊,两次糟糕的“爱情”让我备受打击。或许我只能在漫长的时光中,用悔恨来疗伤。
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无处宣泄的秘密,一定会有个角落,收留你那些脆弱的伤悲、孤独的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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